子……我不明白,为何我会……我会这般……可她,她就这么走了,我是不是……遭了报应……我…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……所以上天要…要惩罚我们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冲我来……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……呜呜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她断断续续抽噎,难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话,哭得了一心都要碎了。她缓缓上前,捧着她满是泪水的瘦削面颊,温柔道:
“我可怜的孩子,你竟是这般想的。这么长时间,你都未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。”
她俯下身去,抱住女孩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子,道:
“没关系,以后你都可以与我说,难过,就哭出来,不要憋着。”
女孩抬起瘦削的手,搂住白衣比丘尼的脖子,面颊埋在她领口,泪水瞬息间打shi了她的衣襟。她嚎啕大哭,自出生一来,就未曾这般恸哭的女孩,那一日的哭声使得整个张府泪水连连。无涯跪在三娘屋外跟着大哭,卢氏独自在佛堂抹泪,谭氏的泪水打shi了张九龄的衣襟,张九龄远望长安的夜空,满面泪水濡shi胡须。
恸哭之后,便是长久的哀寂,她的心绪渐渐平复。每日与白衣比丘尼交谈几句,逐渐有所好转。也慢慢能吃下食物了,不久后她下得榻来走动,瘦削的身子瞧着心惊。
某日,女孩与了一大师对坐茶案前,静坐论道:
“大师,我知道,我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去寻她。或许,我能做的只有等。”
“等,又未尝不可呢?有人等,自有人归,若她在世,当知你长日望归,哪怕在天涯海角,她也会快马加鞭赶回来。”
“可是大师,我害怕,我害怕终有一日,我等不来她。”
“等总是伴随着忐忑,但同时也伴随着希冀。你能等她,未尝不是一件幸事。当她有一日归来,你会知道的,等待的过程,是有多么幸运。即便你在世之日等不来她,你们在极乐世界终将相逢,你总会见到她的。不要把等待想得多么可怖,它让你的生活从此有了方向,就好比司南,终日面南,可得指引。”
“终日面南,可得指引……”女孩喃喃。
又过几个月,身子终于调养得大好的女孩,跪在了白衣比丘尼的身前,拜入佛门。了一摸着她的发顶,轻声道:
“孩子,你意根慧然,意识洞见,愿你此后心念纯净不染,若白莲出尘。便赐居士号‘心莲’。”
“多谢师尊。”女孩双手合十,秀美的面容之上,终得一抹清静淡然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有些话,是第三卷 墨白缠那一段后想说的,放在这里说恰好。
张若菡与李瑾月之所以修不成正果,不仅仅是因为张若菡先爱上了赤糸,也因为她们之间的性格与处事态度,确实有着无法弥补的鸿沟。单从太平公主府案后,两人对待此案的态度,就能窥得端倪。
莲婢是很理想化的,她的很多选择都寄托于情感,纯粹无比;可李瑾月却是现实的,她脱离不开她身处的环境,永远被身份所束缚。大火后赤糸消失,两人固然都很伤心,可张若菡的伤心是痛彻心扉,再也顾不得任何事,李瑾月的伤心之中却还有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无奈,对她身处环境的惧怕。最后,张若菡选择了留在长安等待与面对,而李瑾月却选择了逃避,远去边疆。这样两个人无异于天差地别,即便勉强在一起,最终也只能渐行渐远。如果李瑾月能选择留下,陪在张若菡身侧,或许一切又都不同了,张若菡最终会爱上谁,还真不好说。毕竟时光对人的改变,是难以估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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