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清流:“……”
她以前真没看出这人是这样儿的,十分会见缝插针!
庄清流中指轻轻一曲,然后吧唧弹出,做了个把梅花阑的“针”弹回去的动作,旋即心里才忽然想起当日在梅家的灵山旁边,偶遇梅思提的时候,这人就也说过一句“你要给他当姑姑吗”。
她这段时间自以为的“教养母女情”真是……可能是上帝在她眼前遮住了帘,忘了掀开。
梅笑寒这时短暂放下裴熠,原地转身,给兰颂拔下施了一炷香的针,意味深长地挑了二人的小动作一眼:“庄前辈,事情没那么简单,你还是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叙述这个场面吧,兰氏的人很快就过来了。”
庄清流立马回头:“嗯?他们怎么会找过来?”
“庄前辈恐怕不知道,灵璧兰氏和别的家族门派并不一样,他们明面上宗主姓兰,但背后的长老团其实非常厉害,十分擅于弄权——历代兰家主身上都被下有很特殊的东西,以便他们随时掌握行踪和控制行事,所以兰颂在这里,他们也很快就会找来。”
这种事不用想都是秘辛,但在站的梅花阑和祝蘅显然都是知道此事的,因此表情很淡然,只有梅思霁脸色诡异一变,有点惊疑不定。
庄清流目光旋即垂到兰颂身上,这才心想难怪当初兰颂那样厌恶当宗主,却都不一跑了之、藏匿于天下山水之间,原来是因为掌握兰氏权柄的另有其人,兰这些冠姓之人只是傀儡而已。
梅笑寒手上施针塞药两不误地抬头道:“当时思归找到我的时候,我和思霁已经跟花昼汇合了,所以他边跟兰家那边的人一起走,边让我和思霁快走一步,过来跟你和花阑提前说一声,以便心中有底。”
庄清流皱皱眉,点了下头,表示知道了。梅花阑脸色却有些淡淡的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梅笑寒这时拔出银针,在兰颂身上略微来回翻看着查了一下,低头寻思道:“不过看这段时间里,兰家那些长老也是真的找不到人,便说明兰颂这些年已经想出了与他们抗衡的办法,不过他现在昏死过去了,所以估计又失去了压制,所以兰家那些长老才突然地感应到了他的行踪。”
她说着慨叹一声,收起针药直起身,慢条斯理整了整自己的衣袖,双手叠在一块儿垂目:“看来这些年,兰氏也并不平静,内里必定暗流汹涌。”
旁边站了半天的祝蘅听完梅笑寒的话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居然也暂时留在了一旁,不走了。
然后这时躺在地上的裴熠眼皮儿颤颤巍巍地动了动,看起来似乎是要转醒了。
庄清流立刻拍拍把小脑袋放在她臂弯的梅思归,扫一眼梅思霁:“宝贝,你应该已经暴露身份了吧?现在快变成人。”
梅思霁闻言似乎撇撇嘴,从鼻孔出了一口气。
梅思归很快乖巧地听话,从庄清流怀里展翅飞出,在半空变成人形落了地。
——哗啦!
裴熠两个眼圈儿发黑憔悴地骤然挺尸起来:“救命!”
“……”在场六双眼睛同时看向他。
梅笑寒伸出手,淡定地摁住肩把他按了下去:“正在救。”
裴熠刚被板鱼一样地按回地面,又直挺挺地上半身立了起来,气若游丝道:“……我快饿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庄清流上下打量他:“小裴宗主,你不是辟谷了吗?”
裴熠一头朝前,倒栽葱似的把头撞进了土里,快要断气道:“庄少主……所谓辟谷,指不饮不食……所能坚持的最长时间——在下如今还并未彻底飞升。”
庄清流听着挑起半边眉,不由转头看了梅花阑一眼,她明明记着,面前这人的辟谷就是完全不用吃饭的,所以姓梅的飞升了?
鸟人梅思归这时眼皮儿一眨,忽然上前两步,蹲到了裴熠身边,然后手上热情洋溢地冲他掏出了一把虫。
霎时间,裴熠眼里充满了诧异、诡异、不可置信、复杂等种种难言的情绪,失语半晌后,喉咙动动地艰难直白道:“这,多谢好意……可是裴某宁愿饿死。”
梅思归好像很失落地一眨眼。
裴熠转而维持着一口气,憔悴地转头问另外几人:“几位身上可带有别的吃食?”
庄清流只见到他直白拒绝后,梅思归有些失落耷拉的脸,于是过去摸摸她的脑袋,冲裴熠居高临下道:“没有,你就饿死吧。”
裴熠最后一口苦苦坚持的气好像立时散了,当场仰面躺倒,又晕了过去。
……
梅笑寒只好上前两步,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糖豆似的药丸,开始当吃的似的给他往嘴里狂喂。祝蘅则是翻了翻眼,远离裴熠地往旁边走了几步。
庄清流感觉梅笑寒这人不管是吃的聊的,似乎什么都有,十分像个种瓜老农,于是想着什么事情,在旁边儿问她:“兰颂当年屠过半个城,后来却顺利当了宗主,所以这件事,并没有传出吗?”
梅笑寒冲她点点头:“并没有,庄前辈,我也只是略有耳闻,因为此事在屠城一事被压下后,并不算大——当年那些柔然人在兰颂屠城那一日,进入兰城后其实分了十几路借道南下了,然后散隐在大江南北之中,后来并没有跟兰氏闹出大的动静,所以这事仙门百家并没有多怎么注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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